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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夜鶯頌> 濟慈
作者: 非VIPعين حورس 日期: 2013.02.26  天氣:  心情:
(夜鶯頌) 濟慈

我心疼痛 昏沉的麻痺折磨 我的感覺 彷彿啜過毒液
或是將鴉片一飲而盡 頃刻間 沉進忘川的水裡:
並非貪慕你的幸運 而是你的快樂太讓我欣喜──
你呀!林間仙子的羽翼輕靈 悠揚的組曲
來自山毛櫸的蔥綠 和無盡的幽影
放聲高唱盡情歌頌夏季

啊!真想吞下滿口葡萄酒 已然在地窖冷藏多年的沁涼
品嚐花仙和綠野的芬芳起舞 弄歌 烈日情歡!
啊!真想暢飲滿杯暖鄉的佳釀滿杯道地、紅艷的繆思之泉
杯緣的泡沫閃爍如珠串雙唇盡染成紫飲畢 再悄悄離開塵世
和你一起消失在幽暗的森林:

遠遠地消失 隱沒 徹底忘掉
在綠蔭中的你從來不知道的那些困倦 焦灼 還有煩躁
那兒 人們坐困愁城互相怨嘆多少殘存的灰髮傷心地抖顫
多少骨瘦如魂的少年已夭亡
一想到這心中就充滿哀傷 承受不了的絕望
美貌止不住眼波的黯淡 愛情稍縱即逝徒留惆悵

去吧!去吧!我也要飛向你
不必搭乘酒神花豹的車旅
要展開詩神無形的羽翼
儘管腦已昏沉思維遲鈍:
我已經追上了你!夜如此輕柔
月娘或許已經安登她的后座
被星光斑斕的仙女簇擁
可這兒夜色矇矓
除了微風拂來的一絲天光
穿過蒼鬱的暗影和蜿蜒的苔徑

分不清腳邊綻放的是什麼花 是那一種幽芳在樹梢懸掛
在薰香的黑暗中 我也只能猜想是什麼時令在這個季節賦予
青草 灌木叢 和野果樹的甘甜 白色的山楂花 原野的薔薇
速凋的紫羅蘭隱在草叢中
那正五月的最寵麝香玫瑰沾滿雨露含苞待放
夏夜的蚊蟲嗡嗡飛舞揮之不去

我在黑暗中聆聽 多少次幾乎愛上了安詳的死神
我用盡柔情的詩語懇求他 將我平靜的呼吸納入天宇
此刻若能死去華麗無以倫比
午夜時分舒緩地止住氣息 而你正向遠方縱情揮灑心聲
令人心醉神迷!
你仍將高歌 但我已無復聽聞──只剩塵泥回應你清悠的悼曲

永生之鳥!你非為死亡而生 飢荒的年代也未能蹂躪你
我今夜所聽到的聲音也曾在遠古被君王和村夫所聞:
或許也是同樣的歌聲鑽進了寡婦的愁腸 正思念家鄉
站在異地的田隴淚濕衣裳
這樂曲也曾多次吸引寂寞的窗扉開啟 迎望浪花
波濤洶湧 困在孤絕的仙境

孤絕!就是這個字響如鐘鳴
把我從你身邊喚回當下的孤零!
別了!幻想無法再一廂情願神通廣大的精靈也無計可施
別了!別了!你哀怨的旋律漸遠拂過眼前的草原 越過靜靜的溪流
飄上山坡 深深地埋進下一座山谷底:究竟是幻覺 還是夢迴?
樂音已歇:──我是醒還是睡?



1819年的5月春天,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John Keats, 1795-1821)住在Hamstead的朋友
布朗(Charles Brown)家中。根據布朗回憶:

當時濟慈罹患肺疾且病入膏肓,但仍嘔心瀝血筆耕不輟。這幾張紙片所留下的,就是這首不朽
的《夜鶯頌》(Ode To A Nightingale),屬於詩人代表名篇之一。
在〈夜鶯頌〉中,濟慈任遐想奔馳,進入一個忘我的境界(something like hallucination),
但詩歌最後仍以回到塵世收尾,反映了詩人的藝術觀:藝術是理想與現實、永恆與短暫、歡樂
與痛苦、主體與客體的糾纏與衝突之下的作品。詩人的審美體驗也是由許多既無法調和又無法
割裂的矛盾所構成:他感受到想像中美感的快樂,同時必須忍受生命的痛苦;他追求超然物外
的解脫,卻清醒地明白自己無法脫離俗世的生活。詩人最終領悟到的真理是:世界並不存在著
永恆,只有不斷逝去的生命;沒有人得以終身幸福,只有稍縱即逝的歡樂──我們既然都擺脫
不了現實的苦難,美也只能存在於半虛半實、似夢非夢的境界中了。
(取材自尤克強教授PC Home名家專欄電子報 2008.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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