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 11 / 20
天氣陰。
一如往常，我來到 EARTH 做美甲。
與保養頭髮相同的，這是每三週一次例行的公事，從大一開始已十餘年了。
現在使用中的這隻手機很怪，
充電沒滿八小時就用不到半天，講電話當然也講不過一小時....
對從來保持手機暢通的我來說真是個嚴格的考驗....
到底我必須習慣？或者換掉它？ 老實說心中很是擺盪...
今天，手機電池又只剩了唯一的一格 ( 平常三格是滿電狀態 )。
0968----- 手機螢幕上出現這個號嗎，很陌生...
不知道該不該接？下意識的不想讓震動模式繼續耗電....
「 喂 ....」 我怯生生的客氣。
「 喔，呵 ... 我是 Joeie ，有沒有打擾？你在忙嗎？」
「喔 ..... 你.... 好.....啊好久不見.... 找我有事？ 」
驚！！！我有點嚇傻又想佯作鎮定..... 開始懷疑起他的來電動機....
這個名字，已經被我裝進回憶箱好久好久，就在我快要記不起方寸是非時，又被挑起。
我的猶疑，他發現了嗎？ 希望沒有 ....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已順過台詞，繼續話著平常.....
「 我這幾天上Y拍幫我妹找車，發現你有刊登 .... 你要將車賣了嗎？」 他問。
「 嗯，是啊，登了一陣子，想換車了。」
就像很久以前的以前，我從來猜不準他的心思ㄧ樣，我總想簡單帶過他要的答案。
除了我這頭，皙寶貝正在看的yoyo TV外，他那端傳來的背景聲音是小小孩的哭聲。
以我這個有經驗的媽媽聽來，可判別那種是不到學語程度幼嬰的哭聲。
一股神秘的第六感，使我快速打斷了話題，單刀直入的問 ....
「 你在托兒所嗎？ 還是去幫小慧帶小孩？」
不敢相信我的反應竟如此直接而快速，這些鎖在心上清晰的印記，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 ................. 」他似乎在想著什麼？我從沒想過的回答..... 這一行沉默，用了 30 秒......
「 我 ..... 結婚了啊，這個 BABY 才七個月。」 他說。
我手握著話機，聽聞呼吸的頻率，可以想像他緊張且謹慎的斟酌話語，並期待著我將要給的回答....
突然間，整個人像無預警踩中地雷般從腳部開始爆裂，咻--------------
腦子瞬間炸開，眼前的景物從實景轉換成無數光暈亮點......
「 ................. 」 這行沉默是我的。 為了什麼而沉默我沒有頭緒，只單純的炸死，就啞了。
「 ㄛ .... 是啊，我結婚半年了，喝喝 ..... 」 他努力從沉重裡探出一絲輕鬆，好延續我們的話題。
我知道他正等待著，任何可能從我口中說出的字句.....
不答話無法結束，就像腳步走開不代表能就此遺忘。
我試圖用炸殘的腦子控制我臉上因恐懼而扭曲變型的肌肉，
但它們就是僵住了，炸熟了，改變不了震驚後的死亡前的駭人樣子.....
當時離開的勇敢，牽動了後來我對婚姻的想法，甚至於無力挽回的失敗.....
想忘，但忘不了的因，而這個人，卻從沒發現這麼多遺憾都是因他而起.....
事到了如今，還回頭來跟我要什麼輕鬆呢？
「 原來你又搞大人家肚子所以結婚，兩個未婚小孩不夠，再來一個已婚生子，根本就料想得到是你幹的事。」
這麼一長串，我只用了10 秒不到的時間像快轉般的迅速將話講完。
不是嗎？ 早該說出口的，當時沒說是為了不想提醒他，他有錯.....
怕什麼？那種速度下的語意清晰嗎？
慌亂的表現，是怕自己還不夠勇敢，不敢表達嗎？ 我問自己....
終於出口的話，像是被打開的記憶箱子，隨手翻亂的不管，轉身又恨恨關上。
六年前的初二夜，哭倒在外公的牌位前，用極模糊的嗓音臨摹鄧麗君的日文名曲「償還」....
外公生前最愛聽的，在我真正學了日文後有的機會，竟是這種場景。
隔天便是情人節了，當午接到 Joeie 的電話， 他說要開車到宜蘭載我回台北......
回絕他之後，狠狠的在疼愛我的外公龕下痛哭一場，當時下的決心，至今都難忘.....
不是悸動，不是淡忘，只是不去想....
這會兒，回話了才發現一切仍是原樣，根本枉費了堅強。
不只是我輸得難堪，小慧這個女人，恐怕傷得更重.....
這位兩個小孩的媽，她說她為了愛這個男人可以犧牲一切，因為退無可退。
然而，事實真是諷刺殘忍至極，Joeie 對我們的傷害，其實簡單用「不愛」兩字就足以解釋.....
得再說些什麼嗎？ 不想低語，不想發呆，不過是講不出話。
索性，手機用了極不屑的拙劣方式，嘟一聲耗盡電力撇上未完的問號，
彷彿訕笑著電話兩頭的我們，將要譜下失焦未完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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