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一場午覺,時空彷彿又回到十年前。
那時我剛退伍,碩士班還開學沒多久,在一個涼風徐徐的午後,
五專時代的學長突然來找我,兩個人無聊,就提議到海邊走走。
民生東路和海邊有點距離,而我們計劃繞北海岸一圈。一輛機車,兩個人
不知天高地厚,風塵僕僕地出發了~
從木柵到淡水時,已經下午二點多,再由登輝大道轉向濱海公路,
那真是個出遊的好天氣,天高雲遠,藍天之上,深邃處似乎有星光閃爍,
是無法再晴朗的天氣,大地一片陽光,連海也是波光閃閃,卻不會覺得燥熱,
涼爽的風,舒服的溫度,讓人不由自主想拿條絲巾在手上,迎風飄搖~
只是好景不常,車子到金山石門一帶就抛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一片海
景。不遠處正好是十八王公廟。怎麼辦呢,兩個七手八腳胡亂弄了好幾個方法,想要
發動車子都徒勞無功,只好將車子推到剛剛有經過的村子去踫碰運氣。幸好有一家機
車行,”這個是引擎縮缸了哦~要重新搪缸。”老闆要價三仟元,說是要拿到淡水那
邊,才有工廠。
”什麼時候才會好?”學長問。
”你們急的話,我晚上就給你們拿去,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來拿車。”
也只能這樣,不然要將車子推到淡水去修理嗎?學長說:”那不如推回我木柵家那邊
的機車行?讓他修,我還比較爽。”
”那太浪費了,不如一人坐一人推,走完剩下的路程,人力發動如何?”
”海邊還可以,回去走陽金公路,不就推到死?”
”應該半條命,天亮的時候可以回到家。”我笑。
猜拳的結果,還是決定將車子留在那邊修,隔天再來牽。我和他搭公車回淡水,再由
淡水搭車回台北。這一折騰,已經很累了,想到明天還要去那邊牽車,就覺得頭皮發
麻。
記得有一次過程也是挺驚險的,我們從闊瀨回來,馬路上一根八公分長的鐵釘刺進輪
胎,我們停車下來檢查時,嚇了一大跳,離奇的是鐵釘並沒有刺破內胎,而是從旁邊
穿過去,我拔鐵釘的時候,手心都冒汗了~另一次,則是他機車拋錨,同樣也是發不
動,剛好在一個大下坡上,我們順著山坡滑下去,途中發動引擎,竟然可以了。
還有一次,是走北宜公路到宜蘭,從宜蘭回基隆,沿路上因為沒有路燈或什麼明顯的
指示,在過一個大海灣時,我們差點兒騎進海裡,要不是我發覺路邊的白線,怎麼突
然轉了個大灣,那真的就直接騎進海裡了。那天還很慘,從金瓜石回台北,在瑞芳那
邊就下起傾盆大雨,我們幾乎是一路淋回松山。還有一次,是下午五點多,抄近路
回台北,在山區裡迷路,天已經完全暗了,我們糊裡糊塗騎進了一條小路,路的盡頭
是座墳墓。
還有一次,是學長騙我,說有近路可以從內湖直接到木柵,兩人騎上一條山路。剛開
始,我還覺得奇怪,怎麼有一片住宅區,都沒有房子開燈。”開燈就慘了!”學長
說。後來,我仔細一瞧,才發現沿途都是墳墓。慘得是我的車燈只有遠光燈可用,走
山路滿吃力的。在一個大彎轉,我們停下車來,瞭看台北的夜景,在滿坑滿谷的墳墓
中,那情境詭異地令人難忘,路上還遇到一個阿伯扛著鋤頭,隱隱約約走在路旁。
隔天中午,我們早早就出發,這次換騎我的車,還先去機車行換好機車,加滿油。天
氣依舊還是那麼的晴朗,學長拿了車後,兩台車一前一後,繼續未完的路程。原本打
算是從陽金公路及仰德大道回來,到士林再好好休息,因為還有點兒時間,學長就提
議到萬里那邊去晃晃,在白木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個小漁港稍做休息。
我坐在碼頭上看著遠方漁船緩緩馳入海港,在堤岸上,看著一群海釣的人,天色慢慢
轉陰,暮色在海平面上渲染開來。吹著海風,不說話,讓心房整個打開,寛廣吸納,
大海的氣息,彷彿心中一些雜絮,都被掃清了。我想起某年在基隆山上,看著滿山遍
野的五節芒,心中也是同樣的心情。那時,某個東西覺醒了~
再夢到那個場景,又重新燃起到海邊走走的想法,我想念九份某個雜草遍野的山上,
更想念某處沙灘,那淡淡的愁緒及年少時光,發亮的海及那一道弧線後的遼遠,是多
少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