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病床前的最後真愛

在確定我的最愛能在我離開後　得到最好的照顧之後　在我跟最愛道別之前　還有一個人　我得好好跟他說聲再見　因為認識這麼久了　我始終沒能好好跟他說聲謝謝　這個人就是我的好友兼死黨　大頭…

大頭：『聽惟心說你找我？』

我說：『這是我第一次聽你這麼正常的叫她的名字。』

大頭：『說吧　什麼事？』

我說：『兄弟！　一直沒能好好謝謝你　謝謝你　一直以來都這麼挺我！』

大頭：『幹　說這什麼話？　想害我哭哦？』

我說：『我還以為你天生沒眼淚的！』

大頭：『他媽的　你快點給我好起來　聽到沒？』

我說：『那如果我好不了　怎麼辦？』

大頭：『幹！　再亂講話我扁你！』

我說：『趙家豪　我喜歡你這個朋友　雖然你老是一副吊而啷噹的樣子　可是如果真的發生了事情　你會很夠義氣的在第一時間就跳出來挺我　每次只要看見你這麼夠義氣跳出來挺我　都會讓我更有勇氣去面對和解決我所遇到的難題　任何事都一樣　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這次　我怕我沒有那個力氣去面對了…　老實告訴你吧　其實我很怕死　我很想很想活下去　可是我知道　不可能了…　兄弟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　真的有生死輪迴　下輩子　讓我們當真正的兄弟吧！　讓我有這個機會還你…』

大頭：『幹！媽的…』

我說：『繼續罵吧！　讓我把這個聲音永遠記在心裡　帶到下輩子去…』

大頭：『幹！他媽的…』（大頭在罵完之後痛苦失聲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大頭哭這麼慘　也是最後一次…）

在那天過後　我的精神狀態又慢慢的愈來愈差了　我想　是老天爺給我的時間快到了吧　可是我最重要的事還沒做完　於是我開始貪心的祈求老天　再多給一點點時間　再一點點就好　我還沒跟我最愛的人說再見…

那天　惟心一如以往的到病房裡陪我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又來了多久　可是我很開心　我一醒來就能見到她　那讓我覺得很溫暖、很幸福…　她一如往常的告訴我外面的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有些時候我聽得見　可是有些時候我會突然的聽不見　然後慢慢的　我聽不見的時候愈來愈多了　我想　時間應該就快到了吧　趁著我最後一口氣　我必須把我最想完成的事情給做完　這樣　我才能安心的去另一個世界　當惟心永遠的守護天使…

惟心：『所以就是這樣　很好笑吧…』

（我微微笑的吃力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看著她　我常常都會有一種很想哭、很想哭的感覺　我最愛的妳啊　妳可知道我有多不捨和妳分開　而且妳我都很明白　這次的分開　不是一個禮拜、二個禮拜　不是一個月、二個月　不是一年、二年　是一輩子　整整的一輩子啊…我是很捨不得、很捨不得妳的　我要怎麼開口跟妳說再見呢？　我要怎麼說　才能把對妳的傷害降到最低呢？　我最親愛的妳　我要怎麼說才能說服妳、說服我自己　就算沒有我　妳也可以好好的活著呢？　突然　我好想抱抱她…

惟心：『杰　你要做什麼？』（她驚恐的說）

我：『我突然好想抱抱妳…』

惟心：『好好好　你別動、你別動…』（她慢慢的移動身體　把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胸口　然後掉下了眼淚…）

我：『別哭了！』

惟心：『杰　你已經好久沒這樣抱我了　我好久沒聽見你心跳的聲音　我好怕　真的好怕　有一天　我就再也聽不見你的心跳聲了…』

我：『聽見了嗎？　這就是我的心跳聲　永遠只屬於妳的心跳聲　每跳動一下　都是在說　我愛妳、謝謝妳和…對不起…』

惟心：『杰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好怕　我真的好害怕！』

我：『答應我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哭　妳知道的　我捨不得看見妳哭…』

惟心：『那我要哭　我要讓你捨不得　這樣你就不會不見了！』

我：『傻瓜　不準做這種傻事！』

惟心：『我不管　我不要　我不要　不要…』（她哭得更用力、更大聲了…）

我：『答應我　如果有天我不在妳身邊了　記得　不許哭　反而要笑得更開心　好讓沒辦法靠妳太近的我　能看清楚妳的笑容！』

惟心：『沒有你在　我怎麼會開心　怎麼可能會開心…』

我：『會的　會開心的　為了我　妳會努力讓自己開心的。』

惟心：『我不會、不會…　騙人　你都騙人　你說要陪我一輩子的　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我：『對不起　我也很想陪妳一輩子　可是對不起　我的一輩子可能就只有這麼短而已　下輩子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　我一定會比妳早出生　我一定會在妳愛上我之前就先愛上妳　惟心　原諒我　我可能要先到下輩子去等妳了…』

惟心：『不要　杰不行　你不能這樣　我會恨你的　我真的會恨你的！』

我：『傻瓜　別恨我　我不能帶著妳的恨離開啊…』

惟心：『那你就不要離開我　努力的活下去　為我勇敢的活下去。』

我：『我也很想活下去　勇敢的活下去　可是我怕　沒機會了…』

惟心：『不會、不會　你會活下去的　你一定會活下去的。』

我：『傻瓜　妳會後悔嗎？　後悔遇見我　後悔愛上我？』

惟心：『我不後悔　永遠不會後悔　這輩子除了你　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我： 『傻瓜　妳讓我好心疼、好捨不得　要對妳說再見　對我來說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可是我還是想讓妳知道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如何　我都要謝謝妳　謝謝妳來到這個世界上　謝謝妳愛我…』

惟心：『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愛你　我好愛好愛你　我沒辦法失去你　真的沒辦法　杰　求求你　為了我　留下來好嗎？　留在這個世界上陪我　好嗎？』

我：『我答應妳　我會一直陪著妳　一定會。』

惟心：『杰！　我好愛你　真的真的很愛你　你知道嗎？』

我：『我知道　我也愛妳　很愛很…』（話還未說完　我又昏沉沉的睡著了）

閉上眼的我　居然從眼角流下了二行淚　那兩行淚　代表了我對我的最愛說了那句說不出口的再見　也是我對這個世界　最後的一次反應…

後來的我再也沒有醒過來過了　醫生做了最詳細的檢查之後　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抱歉　我們已經盡力了！』就離去了　也間接宣佈了我的死刑　惟心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情緒近乎崩潰　當醫生拿著放棄急救同意書來到我的病床前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誰都不準帶走他　誰都不準　你們走開　杰還能呼吸　他還在呼吸　他答應我要活下去的　他說要活下去的　你們誰都不能放棄他　醫生拜託你　救救他　你不能放棄　求求你救救他　求求你…』

在醫生宣佈完我死刑後的三天　沒人願意簽下那張放棄急救同意書　直到…

惟心在得知我成了植物人之後　傷心欲絕、情緒近乎崩潰　得靠醫生幫她打了一劑鎮定藥劑之後才能睡去　我也直到那個時候　才能再到夢中　見我最愛的人最後一面…

我：『惟心、惟心…』

惟心：『杰？　杰你在哪？』（惟心在一片漆黑中慌亂的找尋）

我：『我在這裡。』

惟心在看見我之後　馬上飛奔到我懷中　然後說：『是你　杰　真的是你！』

我：『笨蛋！　不是我還能是誰？　都不好好休息　害我沒辦法到妳的夢裡去見妳　妳都不想我嗎？』

惟心：『這是夢嗎？為什麼我可以摸得到你　碰得到你？』

我：『是的！這是夢　是個真實的夢！　傻瓜　以後記得要早點休息、好好休息　如果妳想見我的話　我會天天到妳夢中見妳！』

惟心：『那你還是離開了嗎？　離開我了嗎？』

我：『錯　我沒有離開　只要妳永遠把我放在心中　我就永遠都不會離開　惟心　聽我說　我的時間不多　所以只能長話短說　有件事我要請妳幫我的忙　不管妳用什麼方法　都要想辦法讓我的家人簽下那張同意書　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不用擔心我　讓我了無牽掛的走吧　也讓她們能早點承認這個事實。』

惟心：『我不要　不要…』

我：『傻瓜　留著那樣的我有什麼用呢？　讓我走吧！　我向妳保證　妳絕對不會也沒有失去我　因為我會一直一直在妳身邊陪著妳　至於我老媽　我可以麻煩妳　幫我常常去看看她嗎？　自從我爸走了之後　她就一直是寂寞著的　現在連我都走了　我怕她會受不了　幫我這個忙　好嗎？』

惟心：『好…』

我說：『謝謝妳！　好了　時間差不多了　我得走了　惟心　記得我愛妳　我永遠愛妳…』

惟心：『杰、杰、杰…』惟心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惟心：『杰　我也愛你　永遠愛你…』（惟心終於在此時　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惟心洗了把臉　重振了一下精神　直直的往家屬休息室走去…

文杰：『我此生最大的願望　就是能為了妳　再多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