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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契約】第二章(下)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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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血之契約】第三章(上)
作者: 墨靜 日期: 2015.03.03  天氣:  心情:
血之契約(夢圖遊戲)懸幻
第一集 故事的開端 第三章 逝去的回憶(上)

  悠悠忽忽往事如夢,我一定曾經見過你,在那很久的過去……


●●●
  地下室潮濕的空氣中充斥著腐朽的霉味,海水的鹹味,還有一股不知從何時開始蔓延的,沒有血腥卻帶著濃重不祥的肅殺氛圍。

  瑟縮在地下室正對階梯的一隅,我頭昏眼花,嘴唇乾裂,喉頭間像有火在燒,身上其他孩子的重量壓得我動彈不得。

  除了還不懂事的幼兒之外,但凡曾經企圖逃脫的女孩都是先給拖去注射某種麻藥後,才被人用繩索綑起來丟到這個房間來的,無一例外。然而,藥在我身上的作用時間卻硬是比別人短了些,幾個鐘頭下來,我甚至不曾真正失去過意識;渾身癱軟的我就這樣睜著眼被夾在沉睡的同齡孩子們中間,被縛的手腳疼痛痠麻,難受至極。

  不著痕跡地欠動身軀,我使勁轉動脖子藉由其他孩子的軀幹將蒙眼的布巾往上剝移,直至能夠看清周遭的環境。一室的俘虜都在沉睡著,某種嘈雜的喧鬧聲正在由遠而近,令人不安的騷動穿透了斑駁的牆壁,滲進這個沉悶而又皺彆的空間。

  階梯上,持槍的人們警戒。

  「右邊!」接獲指示後,其中一人小心翼翼拾級而上,槍尖異常戒慎地頂住半掩的鋼門,將門板推出了一條縫隙,似乎想確認地下室外面發生什麼事。

  走廊上的燈光驀然熄滅,地下室的門還未開足眉眼間距,一道快到看不清形體的黑影已透門而過。鋼製的厚重門板像是被人從中劈開,下一秒,五名看守噴出的血濺上了冰冷的石梯,所有人動作如慢鏡頭般地倒下,心口處皆像是被什麼東西貫穿而留下血肉模糊的空洞。

  殺戮在幾近無聲當中落幕,幾乎不存在任何目擊者。

  除了一雙躲在陰影中窺伺的眼睛。

  我屏氣攝息,刺鼻的鐵鏽味無可避免地滲進了呼吸,令胃部隱隱作嘔。

  閉上眼,活生生的噩夢仍在持續。


○○○
  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了,路旁的店家及街燈紛紛亮起,城市內一片燈火輝煌。

  從前所認知過的世界,曾經熟悉的節慶氛圍,如今都已在我心中冷卻。我像個異鄉人似地游走在他們之間,對眼前熱鬧的一切毫無感覺。平凡的幸福如今在我眼裡,居然已變得如此陌生和遙遠。

  熙來攘往的街道上,人們不時推擠著與我擦身而過,讓呆站著的我舉止分外顯得手足無措。對於剛經歷過綁票與死亡的孩子而言,忽然置身於如此平和的背景內,難免會有種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實感。可不是麼,逃離那個房間就像是一秒鐘前才發生的事,我甚至記不起自己是怎樣來到這個市區的。

  蹣跚地穿越停車場,寫字樓,郵務局和電子遊樂場,在市區成排的矮樓之間遊蕩。腳下是用灰色磚石鋪砌而成的大道,右手邊的路旁盡是些販售當地小吃的店面──餃子,炸薯片,炭燒魚,火鍋,麵食,各種令人垂涎欲滴的熟食香味沿街飄送而來。

  即便落魄到這般田地,我也不懂得如何向人乞討。如今的我比從前更害怕人群,以至儘管肚子餓得咕嚕直響,走路都快沒了力氣,卻始終連瞄都不敢瞄路邊那些蒸騰著熱氣的商家一眼。

  粉藍色綴花的長洋裝底下,不足七歲的纖弱身子在逐漸變得寒涼的晚風中瑟縮。我一面用凍得僵硬的指頭徒勞地揪著裙襬,一面顫巍巍地向前走著。逛攤位的人潮中有不少人好奇地往這邊看,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這個孩子是否需要幫助。

  流浪兒嘛,雖然糟蹋了市容,但今晚可是祭典之夜,因此總會有熱心人過去讓她消失的,不是嗎?我彷彿聽見人們如此竊竊私語。

  「噢,看哪!」

  逛街的人潮忽然被什麼吸引了注意,齊齊仰頭往夜空觀去。

  砰!砰!不知由何處發射的煙火將整個夜空照得如白晝般通亮,各色各樣的煙火交織成燦爛的景色。煙花燦爛得那樣突然,將下方城市中的熱鬧與冷清,富裕與落魄的景象照耀得一目了然。

  到處都是模糊不清興奮叫囂的大人面孔,臉和臉在人群之中不停晃動著,時隱時現令我眩暈不已。我茫然摀著腦袋兩側,來到一間休業的商店臺階側面坐下。

  陰影之中,我把身子蜷縮成了一團,飢寒與孤獨的辛酸繼續侵蝕心底。


●●●
  劈開的一截門板像要斬首的斧子般歪歪扭扭地順著階梯滑落,壓過一地看守的屍體,朝下的斷截面有著致命的鋒利。

  聽到聲音,我猛然睜眼。置身險境的我拼命試圖逃離其他孩子的壓制,門板卻忽然在鄰近地面的階梯上卡住了,而後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往走廊上擲了回去。

  匡噹匡噹,震耳欲聾的巨響使得地下室裡一部分熟睡中的俘虜稍稍有了復甦的動靜,須臾之後,一切卻又重歸於寂靜。

  透過昏暗的視界望出去,可以看見階梯上唯一的一盞煤油燈正因受到不明的撞擊而劇烈晃動著,就像是有人企圖避開屍體貼著牆移動而不慎碰到的結果。幽暗的影子順著石梯往下如水般流瀉,在階梯下方化為複數高大的人形。

  兩名詭異的入侵者踏進房間中央,卻不打算如常人般東張西望。

  一絲奇異的感覺滲入感官,恍惚間,彷彿聽見了某種陌生又美妙的語言在暗處耳語著。是我不曾聽聞的語言,但那交談聲卻如同聽著我熟悉的話語般,輕而易舉地被我所理解。

  『──她們在這裡。』一把聽來像是青年的男聲,沉著冷靜。

  『我來喚喚。』幾乎和前者完全相同,但是較為暴躁,感覺沒什麼耐心。

  「嗚……」忽然,依偎在我身邊的紅髮少女發出徐徐的呻吟,不情願地甦醒過來。她蒼白的小手還牽著某人的手,那隻纖細的手臂橫過我套著白褲襪的膝蓋,直至埋沒在其他女孩沉重的身軀底下。

  所有人的視線都沿著她手臂移動,包括我在內。兩名入侵者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盯著亂七八糟癱成一堆的女孩,那視線彷彿能夠穿透重重阻隔,看見被壓在最下面的那個未知的孩子。

  『是小語沒錯,這得感謝你的女兒。』

  聽聞第一人這句,第二人用鼻腔哼了聲,似乎覺得這話多此一舉。他蹲下身查看紅髮少女,一時間似乎還想不到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來對她說話,更不曉得該如何待她。

  我扭轉上身,把懸在我身上的孩子統統推開,終於發現半邊腿上沉甸重量的由來──一個極為漂亮的小女孩一手扒住我的裙襬熟睡著,發出輕微的鼾聲。

  好一會之後,蹲著的那人才生硬地開口。雖然語言沒變,但這卻是他在地下室內首次用真正的聲音說話。

  「清醒點,芙蕾雅,該回家了。」


○○○
  冷。

  不知過去多久的時間,我在一片全然的靜謐中甦醒。

  寧寂得有些淒涼的城市街道,經過一夜的寒風刺骨之後,再度準備迎接黎明。

  而這個黎明,可比過去的數十日加起來都要寒冷。

  靜止的街道,靜止的我,沉默地注視彼此。不期然地,一線微光穿過大樓間的空隙悄然爬上臺階。

  像是受到什麼無形的牽引般,我搖搖晃晃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拖著虛弱到幾乎沒有力氣移動的身子,艱難卻又固執地一步步挪向那道光亮的源頭。

  高樓後方的盡頭是一座相連的大橋,寬而深的河水靜靜起伏湍急的波流。就在河水前往與即將前往的地方,世上最純粹的光亮正從地平線那頭冉冉升起。

  情不自禁地靠向橋邊,我雙手撐在橋欄的邊緣,抬高膝蓋,正要跨過暗紅色扶欄與鐵欄杆之間的縫隙時──

  「孩子,這樣很危險的。」一個聲音輕輕地響起,分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停下了爬到一半的動作,我用僅遮蓋到上臂的袖子抹抹眼睛,抬頭,看見一個很高的身影。他的背後映著漆黑的天空,使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高個子在我面前蹲下身。他穿著長長的黑色大衣,內裏露出一截白色領口,銀灰色圍巾隨意繞過脖子垂到衣襬。他的大衣上刺有許多美麗的絲繡圖案,那些看似繁複實而簡單的花紋在晨曦的照耀下,泛著微光立體地浮現出來。

  我無語瞪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中年人。他有一頭銀色削薄的短髮、蒼白世故的面容,儀態堪比王侯,神色看來十分疲憊。在這之前,我還不懂得分辨同性別成人與成人間的相貌差異,只覺得眼前的這人身上帶著神祕而又憂傷的特質,使他即使是在人群中也應該顯得十分突出。

  這人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看清他的瞬間,腦海裡千篇一律的面容裡才首次出現了不一樣的記憶。我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瞭解,絕對不會令人錯認的人是種什麼樣的境界。

  然而,是錯覺嗎?他打量我的時候,一雙極黑極魅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一道又一道稍縱即逝的光芒。他平靜的眼神裡先是流露出驚訝,而後忽然盈滿深刻的同情。

  「可憐的孩子啊……」

  我不懂他為何要用如此深刻的目光看我,好像那雙墨色瞳中所看到不僅僅是面前這個七歲小女孩的遭遇那麼簡單,它們似乎還能看到更深的一層。

  重複了數次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他吐出來的這句似乎帶著深深的歎惋。

  「我們也算是有緣,那麼就這樣吧……孩子,妳想回到家人身邊嗎?」

  「……想。」這是經歷整個事件的幾天以來,甚至從被綁架前到今天算起的數月以來,我第一次開口講話。聲音氣若游絲,只有尾音勉強能透過聲帶發出。

  「那,我帶妳去找妳的家人,好不好?」

  我連思考都沒有,直接點了點頭。


●●●
  看來年僅十二歲的紅髮少女睜開了明豔的綺色雙眸,那是一種異乎尋常的燦紫,美得那麼華麗而又震懾。

  美得完全不似凡人。

  這名少女的身分一定不是貴族就是王侯,可能也是一時不慎落入人販手中,才會和我們一起被關在了這間地下室裡。

  她先是看了眼說話的營救者又看看熟睡的小女孩後,輕輕地點了點頭,但仍未鬆開自己的手掌。

  似乎,從被壞人綁來此地到現在為止,芙蕾雅都始終牽著那名小女孩的手,連睡覺也不曾分開,彷彿她們打出生來就黏在一起般,感情好到令人嫉羨。也許這就是從頭到尾沒見她掙扎哭鬧的原因。

  由於送來時怎樣都不肯鬆開小女孩,因此她僅有一隻手腕被鐵鏈銬在了牆壁,而鐵鏈卻不知何時已被解開;更誇張的是,在如此明顯的位置掙脫了桎梏,居然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兩名女孩都衣著單薄,穿著猶如夏裝的輕薄衣裳。沉睡中的小女孩一身純白洋裝,柔而細的銀色髮絲披在她的肩膊,而少女紫黑雙色的紗質裙襬底下甚至能夠清晰看見白皙裸露的大腿。

  名為芙蕾雅的紅髮少女動作優雅地起身,我注意到她足踝上裹著的居然是雙緞面立花的芭蕾舞鞋。

  「走吧,父親大人。」少女公主般的語氣裡透露著某種壓抑。

  沉著的入侵者想抱起熟睡中的女童,女孩的一隻手卻仍然揪住我的裙襬,他的同伴只好再度蹲下身,試圖把小女孩緊捉不放的手從我身上解開。這時,芙蕾雅的視線忽然順著小女孩的手轉到了我的身上。她的眼中先是因訝異而閃爍起奇特的光芒,倏忽卻又失卻情緒般地黯淡下去。

  她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忽然伸手取下了我臉上已經鬆落到肩膀的布巾,爾後,小女孩的手才垂落下去,順著被抱起的身子在空中晃蕩了一下。這幅畫面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分不出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

  芙蕾雅和兩名抱著小女孩的生人漠然轉身,準備上樓,她的腳步曾有一度的遲疑。

  『真的不能帶其他人一起走嗎?』

  『孩子,這是規定,凡人必須聽天由命。』

  四人繞過一地看守屍體上樓離去,轉眼沒了蹤影。感覺到手腕上的繩子鬆了,我試探性地動了動手腳,斷裂的繩索殘骸立刻自我腕間掉落到地上。

  目送他們方才離去的出口,我緩緩從一室沉睡的孩子當中站起,手腳並用踉蹌著爬上了沒被鮮血染紅的半邊階梯……


○○○
  銀髮男子抱著我,走在另一條點滿銀色燈光的路上。我的臉頰貼在他的心口,從頭到腳幾乎完全被厚實的黑色大衣所掩蓋,身上還穿著他剛剛強行向正要打烊的服飾行買來的最後一件冬裝外套。

  這天下來,他帶我去吃東西,逛街,還泡了生平從未泡過的溫泉。他顯然已儘可能地挑選人不多的地方走,因為幾乎所有和他照過面的路人都會先愣住,變得一臉呆滯,然後又像沒事人似地走開。只有非不得已,他才會走進人潮擁擠的地方,通常是為了某種我不能理解的執著,例如我冬裝外套底下跑了十二間店才湊齊搭配的童裝。

  我開始相信這個高個子擁有某種超自然能力,能夠催眠周圍的行人,而他那麼做顯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過去這十四小時以來,他時不時會突然露出警戒的神色注視某處,然後匆匆帶著我混進人群當中。

  這人實在漂亮到不可思議,也溫暖得很不可思議。在十一月的冬夜寒風當中,自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就像唯一救贖的太陽。

  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像他這樣看來身分高貴的人會對我伸出援手。

  「妳──到底記不記得媽媽是在哪間飯店工作?」墨曜般沉黑的眸子看著我,顯得溫和又十分無奈。

  「我、我想不起來。」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回想,我就會看見擠滿女孩的地下室和心口洞開的血肉模糊屍體,在那裡發生的記憶不斷重播、放大;除了昏暗的地下室,更前面的回憶我再也無法自行想起,也全都看不見。

  「多少快樂都無法使其褪色……嗎。」他忽然露出悲傷的神色,左右張望一下,隨機踱進了附近的一條巷子裡。

  「不行,這裡太髒。」然後又出了巷子,到對街的另一條暗巷裡。「我的方法可能令人不適,更何況是對──的妳而言……也只能請妳忍耐一下了。」

  手心邊緣不知被什麼東西刺穿,劇痛令我想立即抽回手,不過力氣當然抵不過他。掙扎又被制住了幾次後,我咬著嘴巴扭曲了臉,掛著眼淚看向旁邊,看樓看房,就是不敢看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疼痛過後,我的整隻手臂麻木了好一陣子,然後他正確說出了聽來十分熟悉的地址,眸中的訝色一閃即逝。

  「真的是──緣分。」他笑了笑,那笑容有種神祕的意涵。他垂下眼簾,捧著我的手心輕輕一吻,帶有香草味道的氣息撲鼻而來,疼痛被輕描淡寫地抹去。

  他拉高大衣罩住我全身,將我與外面的景色完全隔絕。「那兒離這可還有段距離呢,幸好,我們很順路。抓緊我,風會有點冷。」

  大衣男的身子前傾,微微緊繃。我依靠著他,而後他向前踏出一步,狂風驟起,呼嘯音在我們周圍轉瞬即逝。

  當我再度睜眼時,已經身在豪華大酒店旁十字路口邊的人行道上。大衣男將我放回了地面,讓我透過自己的雙眼前去確認。

  熟悉的公園,熟悉的行道樹和店家,有酒店後那條繁華的街,以及隱約可見的海灣燈火。我離開這裡的時候,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直接失去意識,從沒想過還能再回到這裡。

  而現在,我不僅逃出來了,還遇見一個特別的人。

  睜眼時,我真有那麼一瞬間以為,狂風過後的他會就這麼消失無蹤,畢竟他帶給我的記憶實在美好得不像現實。我是那樣害怕,害怕醒來後會發現這一切只是場夢,而自己終會回到了那間地下室。

  大衣男剛跨出一步,一個塑膠號碼牌鑰匙「喀啦」地掉在地上,我清楚看見上面印著大大的「37」數字。

  「這是我的。」他笑笑地撿起它,很快地放回自己口袋裡。

  接下來我只覺得意識某處好像被什麼刺痛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給遺忘了,但很快一些畫面又重新浮現出來……

  「快進去吧!」我還處於茫然的時候,他輕輕推了我一下,跟在我身後進了飯店。

  當櫃檯的服務小姐看見我時,她立刻拿起電話匆匆撥通了號碼。沒過多久,不遠處的電梯「叮」地一聲開了門,我看見收養我的寡婦衝過香檳色的大理石大廳直直向我奔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養母的眼球布滿血絲,雙眼腫得不像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她眼袋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像是失眠又哭了好幾天的倦容。儘管看起來如此狼狽,這位法律上的監護人還是喜悅地緊摟住我,深怕一不注意面前的孩子又不見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記得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那個大衣男早已不見蹤影,就像他不曾存在過般。


  後來,我趁養母下去二樓大廳工作時設法爬上椅子、撬開門鎖,從房中溜了出去,發現印著金色37號碼的門正好就在走出門後的左邊,位於走道盡頭的深處。

  從位置上看來,這是享有優質景觀的其中一間套房。我感到緊張,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前所未有地執意追尋或證明什麼。我在走廊徘徊了一段時間,直到電梯突然運作的聲響彷彿一針催化劑,我驚慌失措地踮腳按下三十七號旁邊的門鈴。

  門開了,裡面的人顯然早就被我嚇了一跳,他開門的時機快到像是迫不及待等著我解答似地。

  「我不是已經──」他的眼中殘留著震驚,當我踏進套房中央,他異常緊張地關上房門。「我明明已經把記憶……」他一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我根本不在乎他說什麼,只是二話不說扒住他的長腿,這是現在的我所能表達的最深的感謝。

  他警惕的神色緩和下來,蹲下來任由我摟住他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他,表情卻仍像在思索著什麼。

  「我早該想到的,」他摸了摸我的頭頂,失笑道,「綠色的眼睛,不會被奪走的記憶,用這種方式根本別想讓古老魔族的後裔忘記什麼。」

  「魔族?」我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字彙。

  「以後會有人跟妳解釋的。」他說,「我現在講的話要牢牢記住喔,以後妳長大前往伊塔利亞讀書時,一定要讀歷史最悠久的那間學校!只有到那兒妳才有機會選擇──應有的人生。」

  「伊塔利亞?」

  「那是一個國家的名字,就在這裡。」他眸光一閃,我腦中頓時浮現一張地圖,明確指出他方才所說的地方。只一眼,那個地方已深深地植入記憶當中,只因我在乎他,更為了接下來他說出口的話。

  「今天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要離開這裡了。如果有緣,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現在,先把妳的記憶暫時封印吧,我不希望在那之前、在正確的時機到來之前因為這段記憶而出什麼差錯……」

  這一次,沒有看錯,他的墨瞳中迸射出金黃色的光輝,好似太陽一般絢爛奪目。那道目光中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正漸漸爬上腦海中被深層刻印的記憶,影響它,將其麻木、包覆,連同被綁架的記憶一起。

  時值黃昏,落地窗外的風景全都籠罩了一片金黃,暮色中優美的海灣與站在窗前的他的身影,構成一幅令人難以忘懷的畫面。

  「可是,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耶……?」在即將失去什麼的悵然與迷惘當中,我勉強記住了該問的一句話,那最初也是最終的疑惑。

  「我的名字?」

  「薩里耶利‧諾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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