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十五分,我在東京轉往北海道的飛機上。向空中小姐要了杯果汁,我攤開記事本。 從第一頁慢慢的翻閱著,看著頁首上記載的日期都記駐在某一段日子裡 ... 今天也一如往年,沒有例外。 同樣的行程、同樣的下榻飯店、同樣的裝扮、同樣的香水味、同樣的班機、 同樣的心情,以及如同前幾年般,從未出現的,你。 今年是第五年了,不知道該為自己的堅持掌聲鼓勵;還是該為自己的偏執愚蠢默哀一分鐘。 知道你來了日本,所以我每年的今天,總會出現在往北海道的班機上。 希望能有一天,當我望向薰衣草花海時,能遇見你。 從 1997 年開始,我看了四年的薰衣草花海,也做了四年的夢。 慢慢的,我開始把每年的這趟日本行,當做自己悼念這段感情的祭日。 也許是我死心眼,還不想放棄這微乎其微的一絲機會。 也許是我一直深信著,我的等待,上天總會感動,而讓你有看見的一天。 也許 ... 只是也許。 家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薰衣草相關物品,這是我四年來,等待的證明。 今年,我告訴自己,是等待的最後一年了。在等待的期望與失望中來來回回,我已經有些累。 上星期,家裡為我安排了一場相親宴。對方是大我四歲,剛回國的留美碩士。 聽介紹人說,對方及對方的家長,對我的印象給予了不錯的評價; 而我爸媽更是對他的家世、人品、學歷各方面滿意的沒話說。希望我能仔細考慮,好好把握。 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宿命的女人,但這次,我卻順從了爸媽的安排,接受了他們所說的, 先結婚再培養感情論;也同意了在我回國後,挑個好日子先訂婚。 爸媽不知道,我為何每年都要在 2 月 28 日來日本一趟, 他們不知道,我為何房裡堆滿了近百樣的薰衣草物品; 他們只關心,我的適婚年齡到了,該結婚了;再不嫁人,就沒人要了。 1996 年的 2 月 28 日,是我和你身心交付的日子,這天,你還記得嗎? 那年的今天,我們在彼此的體溫中,交出了彼此。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當時,我天真的以為,我們就要幸福的過著童話般的生活; 誰知道,一個月後,你消失了,莫名奇妙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我,幻夢破滅。 半年後,我收到了你從日本北海道寄來的風景明信片。 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上面只寫著”對不起”三個字。那明信片上的風景,就是薰衣草花海。 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理由消失;我只知道,原來,現實中的愛情,是永遠無法和童話相提並論的。 夏琳於 2001 年 2 月 28 日往北海道的天空 ... 我閤上記事本,打算休息一會,期待再次踏上日本北海道。 到達千歲機場後,我搭車直接前往我的下榻飯店。 四年的北海道記憶,總在再次踏上的這一刻裡,又翻新了一次。 在飯店房間裡,我做了簡單的梳洗,換上輕便的衣裝,打算到街上逛逛。 街上散著出外用餐的當地居民。我挑了一家拉麵店,打算好好享受今年來日本的第一餐。 店裡坐了將近七、八成滿的客人;看來都是以上班族和學生群居多數。 老闆親切的招呼我坐下,以及詢問我的餐點。 而我也投以微笑告知,點了當地著名美食,札幌拉麵。 選了一個看的到街景的位子坐下,在等待用餐的片刻,一股寂寞的感傷湧進我腦海裡。 是因為我累了嗎?怎麼連一個人吃飯都覺得如此淒涼、孤單! 直到拉麵的香味及熱氣把我拉回眼前,我才回過神。 拍拍自己的臉頰,我決定不去多想,好好的享用這頓美食。 用完餐,我到街上的店家裡,買了幾樣薰衣草的物品。 其中,薰衣草精油是我每回必購的東西。 因為在想念的時候,聞著它,總可以讓我感到不那麼辛苦,不那麼孤單。 步行回到飯店,我打算寫些心情,卻發現,我的記事本不見了。 我將隨身的行李全倒出來找了一遍,還是不見我的記事本。 我開始想著可能發生的情形。最後結論,我排除了遭扒的可能性,它畢竟不是有價物品,不太可能失竊。 我想,我極有可能將它落在飛機上了。 我馬上打電話到機場的航空公司服務處,向他們詢問。 希望可以經由他們的協助,找回我的記事本。 服務處的櫃檯人員向我詢問了飛機班次、時間及旅客姓名; 也詢問了記事本的封面、封底;以便尋找的方便及拾獲時的確認。 他們答應將盡力為我找尋我所遺失的物品,而我也留了飯店的聯絡電話及房間號碼, 希望他們能在拾獲我的記事本後,儘快與我聯絡。 掛上電話,我的心情紊亂不已。自己像是小孩走失的母親一樣。除了著急,還是著急。 一個星期後,我接到了航空公司的來電。服務人員告訴我,他們找到了我在機上所遺失的記事本。 通知我,抽空到機場的航空公司服務處領取。我聽到這個消息, 高興的向服務人員直道謝,並約定明天前往服務處領取。 到了機場,我迫不及待的走向服務處櫃檯,說明我的來意。櫃檯小姐了解情形後, 便領我到貴賓室等候;並告訴我,主任隨後就到,請我稍坐一下。 大概過了五分鐘,我聽到外面一陣不算小的談話聲及驚喜的尖叫聲。 正想開門看看發生什麼情形,門已經被打開來。 我看見一大束淡紫色的薰衣草被一個男人抱著。 「請問,這是 ... ?」我用著驚訝、不解的口氣問著眼前這個男人。 薰衣草被塞到我懷中。我抬起頭,透過薰衣草,我看到了這個男人。 「是你!」 「是我!」男人用著我熟悉的微笑看我。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勉強的擠出這句話,我問著。 「夏琳,我也沒想到會是妳。我在這家航空公司擔任客服部主任。 上個月 28 號,公司的空服員在機上撿到一本旅客所遺忘的記事本。 為了能在物品裡找到旅客的相關資料,進而聯絡旅客前來領取;空服員大概的翻閱了記事本。 但又因為記事本裡全是中文,空服員才交由客服部處理。 當天晚上,我們接到妳的來電。妳希望我們能幫妳尋找妳所遺失的記事本。 但櫃檯人員當時並不曉得我們已經拾獲妳的物品,只留下妳的聯絡方式。 我翻看了那本記事本,妳的字跡及上面所記載的心情,讓我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一方面是驚喜,竟然可以在日本有機會遇見妳;一方面則是不敢面對這五年來對妳的傷害。 我更不敢面對妳;我不知道,這五年來,妳一直在等我 ... 。」 「那你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你大可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 請櫃檯人員將東西拿給我就可以,不是嗎?」 我知道自己的眼淚已經流滿臉頰,但此時此刻,我更想把眼前的情形問清楚。 「夏琳,我知道我傷害妳極深,所以,我 ... 」他看著我懷裡的薰衣草說。 「所以,你現在出現,是為了彌補我嗎?」我冷冷的問。 「不是的,如果妳願意,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不會再讓妳受到傷害。 如果 ... 妳願意的話。」話說完,他靜靜的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現在在回台灣的飛機上,昨天拿回記事本後,我做出了這個決定。 「對不起,我想,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也告訴自己,一切都該結束了。 等待了五年,好不容易遇見他。 為什麼我卻一口回絕了在一起的機會?每年的日本行,不就是為了他嗎?為什麼現在,我卻放手了? 他問我,他不懂為什麼我在記事本裡寫的所有,竟然和他所臆想的我的反應完全不同? 我告訴他:「因為,我一直想忘了你,只是記憶不肯!」 夏琳於 2001 年 3 月 9 日回家的旅程上 ... 我從昨天那束薰衣草中,摘了一些花朵壓在這一頁裡,閤上。 仍舊是一個人的回程,我向空中小姐要了杯果汁。 望向窗外,我期待回家的路。
配一首阿桑的一首歌~葉子 愛情總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吧
葉子 是不會飛翔的翅膀 翅膀 是落在天上的葉子 天堂 原來應該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經遺忘 當初怎麼開始飛翔 *孤單 是一個人的狂歡 狂歡 是一群人的孤單 愛情 原來的開始是陪伴 但我也漸漸地遺忘 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我一個人吃飯 旅行 到處走走停停 也一個人看書 寫信 自己對話談心 只是心又飄到了哪裡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