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真的沒有什麼。這一切只是瞬間而已,真的,只是生老病死而已。 當我中午看見我媽的未接來電,我以為只是普通的未接,在第二次接通那 一刻,我也許就知道,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了。 媽媽說:你怎麼都沒接電話,阿嬤剛剛突然發出病危通知,你趕快來台大~ 原來生命可以來得快,去的,也一樣的快。 上週才聽說醫療團隊對於外婆的身體,已經束手無策,週一即將轉去安寧 病房,這表示她的身體承受不了化療的難過,這也表示她的淋巴癌,已經 被視同放棄的決定,我也贊成在這樣年紀之下,不要再做任何的藥物,給 她快樂的人生,多去陪伴,多去聊天,就這樣渡過最後的時光就好。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外公走後的一百日內,他就來帶走外婆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世俗說的 牽她一起走呢? 我只知道當我跟我姐到的時候,所有大人都還在慈恩園,因為這病危發的 多突然,是我也沒辦法思考有序的,那時只剩下Michael以及他太太,但頂 多也只是一直連絡著我們每個人的父母,因為急救人員進進出出,空氣感 覺得到那股氣息,虛弱卻明白的告訴著我們,某個下一秒她就即將離去了~ 菲傭在外面哭的傷心,雙手合十哭的比我們還痛苦。他和阿嬤相處很久很 久了,他用台語叫著:阿嬤加油,阿嬤,加油!其實我失去流淚的勇氣及 能力,看著我姐的哽咽,看著手足無措的表弟跟表弟媳,想到一直奔回來 要看最後一面的舅舅和媽媽,我只能讓自己變成最堅強的人,要他們對外 婆一直說話,縱使我摸到的是冰冷,縱使我看見的是搶救無效的心電圖。 從嘴裡一直冒出的血,還有搶救的口鼻器發出的嘶嘶聲,是讓我最耗弱的 過程,到底是過了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當還有心跳,就要對她說 等大舅回來,要撐住,要加油。可是當我手握著她的冰冷,跪在床旁看著 茫然無意識的的半矇眼神時,我聽見醫生的宣告,沒有任何一秒鐘過的比 這件事還要久,醫生宣讀著姓名,宣告著當場的狀態,瞳孔對光已無反應 ,心跳停止,五月二十五日,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然後我的右手還握著她,只是她應該不會再轉過頭來說話了~ 抽著最後一點的血,我不懂這是好還是壞,發呆了一陣子,其實還分不清 這件事到底是否真實?我就站在這裡,從垂危到結束,太貼近的真實,呼 吸已經沒辦法順暢,我好想吐,我好想離開急救的空間,他們都哭了,而 我還在發呆,我看見舅舅跑進來,我看見媽媽也進來,然後,就改口說: 阿嬤,已經沒事了,不會再痛苦了,會很舒服,好好走,跟著菩薩走吧! 這一刻的生離死別,下一刻還得換上衣服。她不能再穿著病患的服裝,她 要穿的舒適,體溫依舊是熱的,只是手是浮腫的,手是冰冷的,當衣服剝 開的霎那,瘀青到處都是,我們用溫熱的水潤著毛巾,擦拭已經疲憊的身 體,邊擦邊跟她說話,告訴她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沒有疼痛了,手可以 放鬆,我們要換衣服,我們要穿上褲子,我們要翻身,我們要把臉上的血 擦乾淨,我們快要好了,就快好了,這一切都不會再痛苦了。 然後擺上菩薩圖,插上念經文的機器,大家一起誦經,兩點到三點,這是 我度過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小時,痛苦的不是失去至親,痛苦的,是走過 這六十分鐘的每一秒,我閉不上眼睛,我睡不著,我無法安靜,因為眼睜 睜,看著她的結束,無法思考,但是我知道,原來沒有呼吸,是這樣子!
這果然是人生必經的一條路
的確 DNR.... 我完全無法取決這是對 又或是個錯